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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子福拉得满头大汗,拉到自己家门口停下来,一句话也不说,就从草堆拔了几把干草,铺到堂屋的地下,把华明抱到干草上睡着,他就哭了。
一边哭一边数落,我是不是上辈子杀了老牛,才落到老婆保不住的下场。
武子福的痨病鬼老婆死了,落下一个干瘦如柴的小瘦猴女儿,他走到哪里把小瘦猴背到哪里。
就在他的女儿能够独立行走之时,姑父说的平反终于轮到了。
武子福的好日子来了,县上三级干部来到他家,为他家平反,摘掉了旷日持久的地主帽子。
当然这对他来说还是隔壁邻家添孙子,小事一桩,他后来的发迹那才叫大,比姑父家的平反是两个不同的级别。
姑父也被摘掉帽子,但他一直鼓吹的进京没有兑现,说公家要将他家的几个儿子安排起码省城里的工作,还有一个说法是要给他家的三儿子招聘到大草原里放马。
可是一直到改革开放都没有兑现,三儿子安子稍后考取郑洋地质学院,对放马这件事压根儿就不稀罕。
稻花香的日月也不比过去了,新的春风吹到了稻花香村,农业学大寨运动又上一个台阶。
新建的水坝,宛如一条巨龙,横跨在两县交接之处,如此大型的水源,解决了周边庄稼的饥渴。
整个水面波光点点,坝埂上的槐树在月光下披上了银色的花环,两岸的萤火虫织起了数条绿色的光带。
月亮带着巨大的斗笠,要下雨了。
银河边上乌云堆积,满坝蓝幽幽的清水映照着满天气象。
鱼儿在水面跳跃,二伯春天的时候从鱼花塘引进来几千条小鱼苗,一千尾混子鱼,一千尾鲢鱼,一千尾胖头,一千尾扁花,一千尾鲑鱼。
每到腊月二十几请来了大型渔网队,是二鬼家的亲戚“大锁捕鱼队。”
渔网有几里路长,三十多人下网,那阵势,涝上来几千斤鱼。
大锁这个领头人,一网下来起码都要收入一块多钱,一天捕个十几网,也就有十几块钱进账。
大锁当时是二鬼家亲戚中最有钱的人,但他一点都不像有钱人,连个老婆也懒得花钱娶,落得个作货头的称呼。
那些鱼品种一样的大小胖瘦都差不多,分成几个等分,按照人口分,每一家摊到几十斤鱼。
大锁带这些人都搁二鬼家吃饭,这让二鬼很不高兴。
她把黑眼珠收起来,用白眼珠跟他们交流:“你们在我家吃也行,那要出点伙食费,我家也没欠你们的,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就给你们饭吃。”
大锁冷笑,好像瞧不起二鬼,这家有老姨娘当家,什么时候轮到你扯能了。
我娘的堂侄子大锁坐在我家的灶台边的围栏上,跟正在烧饭的我娘拉家长。
二鬼跑过去说:“大锁表哥,你自己在我家吃就算了,你不能让与我家没有亲戚关系的也来吃,我家又不是大食堂,更不是难民收容所。”
大锁说:老姨娘没有说不给他们吃我怎么办?难道让我得罪人?
可是他们不但在我家吃饭,晚上还在我家打地铺,说还有附近几个生产队雇佣他们的渔网。
我家凭空一下子多了十几个人,也还要我烧热水给他们洗脚。
得了吧,一晚上不洗脚能脏死了嘛。
我家的水都是我挑的,我舍不得给他们用。
我娘娘家这些人吃着我家的,赚的是自己的,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有挣到两块钱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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