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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好像总是这样,每当遭逢大难,即有贵人相助。
娘去世后,有李氏把她接到纪府,饮食起居照顾仔细不说,还请女夫子教她们那些小女孩认字读书,方盈自觉如今能知道些道理、懂得些计谋,都是靠开蒙读书所赐。
及到适婚之龄,因父亲方承勋到东京后没领到实职,家里日子不好过,婚事也高不成低不就,拖到后来方承勋竟听了方盈舅舅的撺掇,想把她送到燕王府去,给燕王做姬妾。
要知道那时燕王妃刚生下第一胎,只因是个女儿,不是皇孙,张贵妃与燕王就迫不及待遴选低阶官员之女,充入王府,想赶在太子大婚之前生下皇长孙。
这对母子多么无情无耻且不说,野心未免太过昭然若揭,以方盈自觉有限的见识,都觉得他们无论如何不可能成事,舅舅跟她爹夸的海口,所谓泼天富贵云云,在她看来,只是水中月镜中花。
“不,还得是你自己敢想敢为。
我当时听你说想嫁给一个战败后下落不明的人,真以为你是疯了呢。”
“我也是被逼得无路可走了。”
方盈想起周从善听她说了她的计策之后,眼睛瞪得滚圆的样子,忍不住笑起来,“本来我只想找机会求求我们夫人,她出面,哪怕是说我继母几句,别把女儿给燕王那样的人为妾,我爹也多少会迟疑,再思量思量。”
可是就那么不巧,赶上交趾上表称臣、送回俘虏,里面没有纪延朗。
这个时候再拿自己这点儿事去求纪夫人,显然不合时宜,方盈被逼到绝处,突然就冒出一个念头:要是能嫁到纪府去冲喜就好了,婆婆宽和慈爱、嫂子也好相处,最妙的是没有丈夫!
“唉,说白了,还是得有亲娘疼。”
周从善叹息完了,就止不住冷笑,“像你爹你舅舅,就只想卖了你。
我爹……不提也罢。”
方盈握紧她的手,没说话。
李氏说她和周从善是因同病相怜结交,这话没错,但她们同的“病”
,却不是李氏以为的“丧夫”
,而是幼年丧母。
方盈八岁丧母,周从善比她还早,七岁亲娘就去世了,两人相识,也是在方盈来相国寺向生母祷告求签时,被周从善听见她说“娘,爹和舅舅再逼我,我就去地下找你好不好”
而触动心肠。
“所以我们更得自己筹谋!”
想起当初的情景,方盈突然又打起了精神,“你看看我,就知道听天由命要不得。
事在人为,你要是实在瞧不上三皇子,咱们还可以往下打听,但我就怕,官家有立燕王为储的意思,又怕陆天师的话应验,到了还要让你嫁给燕王……”
“这不会吧?燕王娶妻了啊,燕王妃可是余太傅的女儿。”
方盈却道:“余太傅空有个太子太傅的名儿,身上没有实职已经一年多了,再说王府里突然没个王妃,说是产后病什么的,难道还有人去查?”
周从善不由打了个颤,想说不至于,但话没说出来,心里就已清楚没有这些人做不出来的事。
方盈松开手,给她续了一杯热茶,送到她手上,才又说:“我下面说的,可能又有些惊人。”
周从善看她一眼,端起茶喝了,然后把茶盏放好,正襟危坐道:“说吧,我坐稳了。”
方盈扑哧一笑,但很快又端正神色,凑近好友,以极低的音量说:“既然皇家认你这个所谓‘皇后’的名头,那就是说,谁能成为你的夫婿,谁才是储君,对吧?”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
周从善点头。
“那为何不能是你来选储君呢?”
周从善:“……”
“不是只有男子才能做那只翻云覆雨手的。”
方盈悄声解说,“以你的情形,趁势而为,选一个更合心意的人做夫婿做储君,好好经营,再把心怀放开,吃得饱睡得香,将来长寿无极,安享富贵,未必没有太后临朝的一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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