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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哎,是该死了呀。”
老赵在我身边叹道。
“哪有老而不死的道理嘛,是吧,姜老师?”
他说着,深深看了德富一眼。
“总得腾出位子来给年轻人生活嘛。”
可德富的生活并没有因为他妈的死而回到正轨。
他依旧蜗居在那栋土坯房里,如同幽灵一般在村子里四处游荡。
他不仅没有变回当初那个开朗、敦厚的人,反而变得愈发阴森、怪异、沉默寡言。
我有几次在路上碰见他,发现他的腰一次比一次佝偻得更厉害,身形也越来越像个古稀老人——有一次我甚至把他的背影当成了回魂的德富妈,吓得差点坐倒。
村民们如同避瘟神般躲避着他,一些让我头皮发麻的谣言在屯里流传,大部分都和德富妈的死,以及他的怪异转变有关。
有一次,我又在路上碰到他,连忙偏开视线,正欲改道,被他主动一把拉住。
他的头此时已经比我矮了。
瘦得几乎已经只骨头包着一层皮的脸上,唯有眼珠子闪闪发光,亮得瘆人。
他说,姜老师,你有没有梦到我妈?
我不禁打了个哆嗦。
我破口骂道,李德富你他妈说什么胡话?我为什么要梦到你妈?我他妈又没做亏心事我为什么要梦到她?!
你们母子俩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?我他妈和你们没关系!
他也不反驳,只是直愣愣地盯着我,说我又梦见我妈了,每天都梦见。
她满身满脸的血,往我嘴巴里钻,她钻进我肚子里了,姜老师,她肯定还没死!
我放少了,我、我放少了……
我挣开他的手,头也不回地逃走了。
屯子里的动物开始奇怪地减少。
最先是老鼠,起初我们还以为是下的药有了效果,但老赵说不对,药死的老鼠应该留下尸体才对。
他来回找了几圈,带回来一些黏巴巴的毛团。
我说这是什么?
他说不是药死的,是蛇吃的,蛇吞了猎物,消化不了的东西,羽毛、皮毛之类的,就会这样吐出来。
我打个寒颤,想起草料堆里的那几根鸡毛。
不久,鸡果然也开始失踪。
今天这家丢一只,明天那户丢一只,各家人只能看紧自己的鸡棚。
再之后,丢失的动物开始变成羊羔和猫狗。
恐怖的流言开始在屯里流传。
有些人从学校接回了自己的孩子,锁在家里不让出去,我也不好阻拦,因为羊羔和猫狗的体型,确实已经很接近小孩了。
这样下去不行,老赵说。
不管是个啥玩意儿,得想办法把它抓住,弄个陷阱之类的东西吧。
我说,别弄太致命的,老赵闻言转过头,用无比怪异的视线看向我。
没过两天,陷阱还真的抓到东西了,我们赶到羊圈时,就看见德富蜷在网里面,肚子鼓胀鼓胀的,正在胡乱挣扎。
他向我叽里咕噜地说着些什么,可那声音听着完全不像人话,和他妈曾经的那些嚅喃十分近似。
见我没有反应,德富向后稍微退了退,在网里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蹲伏起身,用力张大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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