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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衣书生道:“小姓贾。”
老刘道:“原来是贾相公。”
续道:“还没问贾相公过河要到哪儿去呢?”
青衣书生道:“我要到符家集去。”
老刘道:“那是有点靠下游的地方了。”
青衣书生道:“正是。”
老刘道:“那就更不用操心了,这沂水下游一带,不论是石家庄还是枣城、安国县,我都熟得很,没问题,没问题!”
说着还拍了拍胸脯,以示保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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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衣书生道:“果真如此,那船资我会多给一点的。”
老刘瞇着眼睛笑道:
“那真是多谢了。”
青衣书生道:“理应如此。”
说完闭目休息,一动也不动。
又过了一会儿,那老刘又问道:“贾相公看来不像是本地人,这一番是探亲来的吗?”
那青衣书生将眼皮一抬,说道:“老刘,你话多了吧?”
老刘恍然大悟,陪笑道:
“是,是,妨碍相公休息了,老刘不说了,老刘不说了。”
他说不说,便真的住口,一会儿,索性连酒也不喝了。
他将葫芦塞回盖子,收回原来的地方去,接着穿回蓑衣斗笠,出船舱走到船尾去了。
青衣书生微微张开眼睛,瞧着老刘的一举一动,但觉这个老刘出去不久,雨声便渐渐小了,而船也开始因为续往前进,而缓缓摇晃起来。
那青衣书生心想:“这人对于这河上的气候变化如此熟稔,难道真只是一个寻常的梢公而已吗?”
原来这青衣书生姓左名平翰,虽作书生装扮,却是个习武之人,他在沂水边的河岸码头,好不容易找到这一艘肯出港的船只,原本是直呼运气,深感侥幸,但是上船之后,他心情平复,便觉得这个梢公不是个简单的人物。
首先,他的年纪不是挺大,自己第一个遇见的老梢公,经验显然比他老道得多,连他都不敢出船,此人除了天生胆大勇敢之外,一定另有其它原因。
其二,是他走在下着大雨的湿滑甲板上,不论船身前摇还是后晃,居然如履平地,蛮不在乎。
当然,这可能与他跑船久了,习惯摇晃的水上生活有关,但是第三点就十分起人疑窦了,那就是他身为一个酒鬼,前天晚上还喝了个烂醉,可是船舱底下明明还有几坛没开封的酒,他刚刚竟忍下酒瘾,只喝了半壶。
这其中的可能,包括了他想保持清醒,而他才说自己有两大坛的量,为了保持清醒而只喝半壶,怕是有些大惊小怪,小题大作了。
左平翰反手摸了摸身后的包袱,这是他入船舱之后,第二次确认包袱的所在了。
周围弥漫着不寻常的氛围,让他不得不戒慎恐惧。
可是那梢公老刘这一番出舱,却没有再转回来,直过了个把时辰,才伸进头来说:“贾相公,快到了。”
左平翰往舱外瞧去,但见在迷蒙的细雨中,不远处的树林房舍,已经依稀可辨。
左平翰道:“这里就是符家集吗?”
此言一出,便感后悔,因为如此一来,就跟人家说明了自己从未到过符家集。
见梢公老刘并未答腔,也就当作自己没说,不再开口。
船身逐渐往岸边靠去,老刘收起船桨,换成竹篙,将船只慢慢撑到岸边。
左平翰至此彷佛吃了一颗定心丸,未待船只靠岸停妥,便走到船头。
那时天未放晴,细雨霏霏,站在船头乘风破浪,本来别有一番滋味,但现在他并没有心情细细体会,但见距离岸边只有一丈之遥,脚下使劲,跃上岸去。
那梢公老刘站在船尾,显然是没看到左平翰的举动,船只靠岸之后,还独自在船尾整理了好一会儿,才往船前来。
左平翰在他脸上瞧不出什么异状,便直接问明船资,多给了二十钱。
老刘再三道谢,钻回船舱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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