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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 美人如玉（第2页）

千波殿外，侍候容妃的宫娥大都也是站在殿门之外，皇长子原有随侍的宫娥，但霍玉芜还是喜欢事必躬亲，所以许多事都是她亲手来做，此刻卧榻之上也不过就她与稚子两人而已。

皇长子已然睡熟，霍玉芜看着眼前的孩子，虽不是自己亲生，但也记得这孩子当初骤失生母，无所依凭时的惊惧神情，当初静妃薨逝，皇长子有好些时日，食不下咽，夜不能寐，一直到皇帝带他来到离宫，交给了霍玉芜，一晃也是数年光景过去了。

霍玉芜看着熟睡的孩子，自己竟也有些困倦，思量皇帝还有一段时间才来，便也在斜靠在卧榻之上浅眠。

宫殿之中并没有其他人，卧榻之上，皇长子睡得深沉，身上盖着锦被，而霍玉芜斜靠在卧榻之上，虽着华服，却未有半点遮盖。

若是有宫娥在侧，必是也要为主人加盖些的，只不过霍玉芜习惯了身侧不必宫娥伺候而已。

每到这时，是连英和都不必在皇帝身侧的，英和在前引路行到千波殿门口时，就很见机的在宫门前止步，而身后的皇帝轻轻地推开殿门，屏息缓步地进了这朝思暮想的千波殿。

举目所望，先是见到斜倚着的霍玉芜，然后才是在她身侧的皇长子。

霍玉芜这几年照顾皇子所付出的心力，较诸身为生母的静妃也是不遑多让，皇帝看在眼里，对霍玉芜的爱意自然更甚以往。

此刻霍玉芜双目微闭，气息平稳，皇帝走到身侧，迎面扑来一阵芳香，霍玉芜平日洗浴，常选花瓣浸泡，所以身带芳香。

入宫数年，霍玉芜的容颜并不见有任何改变，一如当年与皇帝初见之时。

皇帝站在卧榻之侧，并不愿意立刻惊醒宠妃，仿佛快马赶来，只是在她身侧驻足片刻，都是值得的。

睡梦之中的霍玉芜原本神态安详，却不知怎的眉头紧皱起来，皇帝见此情形，很自然地抬手轻抚她的眉间，霍玉芜原本就睡得极浅，这一下自然就醒了，睁开眼见到面前的皇帝，“陛下，”

说着便要起身，却为皇帝止住了。

“诶，不必行礼，朕看你原本睡得甚好，何以突然眉头紧锁，可是做了噩梦。”

霍玉芜此刻神情已经恢复平静，方才梦中的情形她亦记得不是十分真切，只是握着皇帝的手道：“臣妾少小颠沛，及至遇到陛下，方知何为静好安稳，适才怕是陷于梦魇了。”

皇帝听她如此说，心中怜爱更甚，“有朕在，不必怕。”

说着看了一眼仍在睡梦的皇子，“浩儿一时也还不会醒，朕陪你出去走走便好了。”

霍玉芜也是小心地的起身，以免惊醒了皇子，之后便随着皇帝一同走出殿门。

及至出了千波殿，帝妃二人身后便是全副仪仗了，內侍宫娥各司其职，当然靠近二人身侧的实则也还只是英和一个人。

是日天色正好，离宫湖面之上波光粼粼，皇帝为了让霍玉芜的心绪开阔一些，特地命人开来画舫，要与爱妃一同泛舟。

时值深秋，虽是晴天，但湖面之上微风亦有寒意，皇帝与容妃坐在画舫之上，四周水波不兴，皇帝倒是十分体贴的为霍玉芜披上了一袭披风，免得她因此受了风寒。

霍玉芜此刻未施粉黛，华服之下，只露出颈下一小段如雪肌肤，吹弹可破，但皇帝一贯细心，看出霍玉芜面容不似前几日那般红润，于是十分关切的问道：“爱妃面色似乎略显苍白，是否要传御医诊脉？”

“臣妾这几日只是脾胃有些不舒服，所以饮食比平时进的少些。”

“既是如此，朕即刻吩咐御厨，今晚饮宴换一些清爽开胃的菜品伺候。”

“陛下如此挂念，臣妾不胜惶恐。”

听得帝妃二人对话，旁人还不觉得有什么，不思饮食，原也寻常的很，但一贯敏锐的英和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，当然一时也还无法证实，看来还是要找个机会让御医替容妃诊一诊脉，英和如此想到。

趁着皇帝与霍玉芜泛舟的功夫，內侍与宫娥在宫殿内准备着晚上的宴会。

在家清闲了许久的谭胜兰，这天接到英和的消息自然也早早地来到离宫，准备将近来琢磨出的许多新鲜玩意一一展示给皇帝。

若是别人，英和倒也不看重，唯独谭胜兰，皇帝对他的戏颇为欣赏，英和便也要来敷衍一番。

谭胜兰献艺皇帝，虽然是有天子威严的身份在，但更多的还是因为皇帝知音，懂得许多他苦心孤诣钻研出来的妙处，其余臣僚，轻易也不在他眼中，而身为內侍的英和虽然在禁宫之中地位甚高，对皇帝也有卓绝的影响力，但谭胜兰对他一向泛泛。

好在英和也无暇久留，彼此寒暄了几句，英和关照侍候的宫人小心伺候便也就离开了，而谭胜兰不过略站起身行了个礼，之后便一心一意画脸，准备晚上献艺的砌末去了。

群臣陆续来到离宫，阁臣自顾身份，不会过分提前，这样显得对饮宴十分热衷不是大臣本分，来的早的大都是品阶不高的年轻后辈，往往自诩满腹经纶，只因受到年资拘束，无处施展抱负，所以想要将所学面陈帝君。

向例皇帝赐宴之日，允许群臣进离宫游观，只要谨守礼数，即便见到圣驾，亦无需回避。

以往也不乏皇帝兴致所致，信笔考校下属的例子，如果奏对得宜，蒙皇帝赏识，常能加官进爵，甚至是不辞拔擢，此种虽是异数，但只要有万一的可能，便总有人愿意来试试运气。

不过今日，皇帝都只是陪着霍玉芜泛舟湖上，寻常官吏不过能在岸上游赏，想得见天颜，一时倒也没有机会了。

阁臣之中，纪柏棠是最早到的，论年纪他在内阁最为年轻，如今权势虽然更胜以往，但资历确实还是不比韩雍与严敬铭，所以每每这种场合，他也总还是做出一副晚辈的姿态，常会早到一些时刻，便于在宫门迎候韩雍与严敬铭。

眼看天色已晚，皇帝也已和霍玉芜上岸为夜宴更衣，英和寻机来到宫门，一则是查看大臣到达的情况，二则也是与纪柏棠利用这个时间说几句话。

“容妃近来不思饮食，我问过千波殿中的宫娥，日常也有呕吐厌食的情形，阁老看，是否要预备一下。”

这寥寥数语，纪柏棠却是入耳心惊，他所想到的自然是与英和一样，而如果推测成真，那要预备的事，可就太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