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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八章（第2页）

可是宏祈这个小小的孩子是在什么时候快要长成男子汉的模样，他已经越来越懂事，他将对宏珍和沈玥璃的感情分得如此清楚，从未混淆过。

“宏祈……”

“烨王爷，请您放下吧，姐姐在天有灵必不会怪你，玥璃姐姐跟我姐姐不一样，她太聪明了，烨王爷你若有二心，她一定会知道的，到时候烨王爷你就要让玥璃姐姐难过了，如果那样，我会离开王爷您，我想，玥璃姐姐身边缺个一直照顾她的男人，我愿意成为那个人，做她一辈子的弟弟。”

宏祈身形已长开，柔弱的少年身子依然不好，脸色仍旧苍白，但肩膀宽阔了些，好像挑起了许多事，眉目中的羞涩和稚嫩也少了一些，多了几分硬色，只是那双眼睛却始终澄澈纯粹，乌黑的眼眸不染半丝浊物，像是天地初开时的那束光，他执着而善良，单纯又坚定。

或许沈玥璃与宏珍的性格大相径庭，但宏祈却始终把沈玥璃当作亲姐姐来看待。

宏珍虽是暗卫但心地善良，天真单纯，当年她若不是为了自己弟弟，也不会投身蛛网，宏祈永远欠宏珍一个恩情，尤其是在宏珍死去之后，宏祈更加自责，他以前也是个骄傲刁蛮的野孩子，后来因为宏珍的离去，才变得小心而内向，他再不敢任性。

但沈玥璃不同，沈玥璃手段毒辣，诡计百出，杀起人来从不眨眼，也不会有过多的良善美德，可是她活得那么倔强，哪怕这个世上所有人都要杀她，她也不曾屈服，总要活得痛快活出她自己想要的模样，这样的沈玥璃与宏珍判若两人，让宏祈震撼。

从一开始，他只是觉得沈玥璃长得像宏珍想要接近，到后来为沈玥璃所折服，他开始，实心实意地认了沈玥璃这个姐姐。

宇文钰烨目送着宏祈渐渐隐去在荷叶莲花之后，不知怎地就想起了沈玥璃冷硬的眉目，那个半点柔情也不懂的女人，自言自语了一声：“放下吗？也是时候了。”

两日眨眼便过，宇文钰烨那日在房中坐到了月上西楼，最后仍然还是出了房门去了一处墓地，他踩着脚下的青草，听着夜晚安静的风，心想着，跟宏珍做个道别吧。

往事如烟，或许他的确不该再牢牢抓住，那座坟墓也挪走，重新再将她安葬。

他想着心事走得极慢，远远却看到一个人影，这人影他不熟，所以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冷下来，宏珍只有宏祈这一个亲人，平日里这墓地他也下了命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，谁会出现在这里？

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制住那人，但入眼那人的面孔却让他疑惑：“沫子，怎么是你？”

沫子被他掐住喉咙呼吸有些困难，宇文钰烨缓慢松手，质问的目光看着她，沫子捂着喉咙咳嗽两声后才行礼：“见过烨王爷。”

“你为何会在此？”

宇文钰烨的脸色不见缓和。

沫子望着宏珍的墓碑惨然一笑：“我还以为烨王爷今日不会再拜祭宏珍姑娘了。”

“你认识宏珍？”

宇文钰烨疑惑渐深。

沫子点点头，像是陷入了往日的回忆里：“回王爷的话，是的，我认识宏珍姑娘，那年我与父亲进京寻亲，哪成想亲未寻到父亲先病逝，我身无分文无法安葬父亲，只得卖身，若不是宏珍姑娘可怜我把我带进府，我只怕早就沦为了青楼女子或是哪位大官的姬妾玩物，宏珍姑娘待我有救命之恩。”

“此事我怎从未听宏珍提起过？”

宇文钰烨说道。

沫子温婉一笑，手拂过宏珍墓碑，悲伤地说道：“宏珍姑娘秉性善良，做这些事从来都觉得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，怎会跟王爷提起请功？但对我，却是天大的恩德，所以每年她的忌日和生辰我都会来祭拜，只是我身份卑微每年都是在王爷和宏祈公子离开之后，我才敢悄悄前来，今年王爷来得晚，这才遇上了。”

宇文钰烨不再说话，只望着墓碑上宏珍的名字久久出神，她在世的时候似乎真的做过许许多多的事，她说王爷你在战场上杀了太多人，杀孽太重要多做好事积阴德才有福报，所以她努力地为自己积德行善，也时常拉着宏祈去替穷苦人家看病施药，但这些，她从来不曾提起过。

回忆的门一打开便很难再合上，宇文钰烨一瞬间想起了许许多多宏珍的事，就好像她并未离去，始终就在身边一般。

“你回去吧，以后在我房中伺候笔墨。”

宇文钰烨摆摆手让沫子离开，他需要一点时间与宏珍独处。

沫子走时向着宏珍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，这才起身告退，眼中还有些泪光。

而宇文钰烨，本是来跟宏珍告别的，却在这美丽的月色下，想起了悲伤的往事。

荷花不止在烨王府里盛放，京中热闹之处都有这种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之花的身影，皇宫这种最爱附庸风雅的地方就更不必说了，凡是叫得上名字的名种荷花在这里都找得到，皇后坐在凉亭里跟一帮嫔妃赏荷闲话，小太监跑过来密语：“娘娘，三皇子进宫面圣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