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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毛娃娃做工很粗糙:黑色扣子做的眼睛、棕色扣子做的鼻子、嘴是用红线缝了个上扬的弧度。
它在笑,笑得两颗黑扣子眼睛里都是春意,你很难想象,单凭几个扣子一根红线,能勾勒出如此生动的笑脸。
我正纳闷,那张笑脸忽然变了。
扣子明明还是那三
个扣子,红线勾成的嘴却抿了起来,让我强烈感觉毛娃娃整张脸都严肃起来了。
如果刚刚那张脸是天真无邪的小孩,那这张脸就是个凶神恶煞的中年。
鬼使神差的,我忽然想起昨晚那道粗粝的男声,他要是活着,脸上的表情一定比这个还要狰狞。
我吓了一跳,甩手要把毛娃娃扔出去,可它那两只用破布缝成的粗短手臂却环在了我的手腕上。
我使劲地甩了甩,毛娃娃的手臂却越勒越紧。
我慌了神,赶忙用另一只手去拽,可不知那妖孽怎么扭了一下身子,我的另一只手腕竟然也被它的两条腿给扣住了。
几乎是同时,毛娃娃脸上的神情就又变了。
这一回,它眼神黯淡了下去,嘴边皱皱巴巴,像是个神情古怪的老太太。
我转身想去把床边的柳条拿起来,可这怪物似乎已经洞察了我的心思。
我像是被人拽着手往外拉,力气很大,我抗争不过,“噗通”
一声就掉下床去了。
床下没有月光,黑咕隆咚一片,我看不清毛娃娃脸
上的表情、心里就更慌了。
我想叫,可我的脖子不知被什么东西钳制住了,而且那东西在一点一点收紧,即使没有镜子,我也能感觉到脖子上肯定青筋凸起、脸上憋的通红。
我窒息了。
我就像一条被人拿住了七寸的蛇,痛苦地在地上扭来扭去。
意识朦胧的时候,我竟然听到有一群人在笑。
有大人,有小孩,有男人,有女人。
窒息的时间越来越久,我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。
千钧一发之际,我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的在地上一磕,“咚”
一声重响,鲜血竟然顺着我的面颊流了下来。
头上这么一疼,我的意识反倒清醒了。
我弯着腰把脑门儿上的血蹭在毛娃娃上,嘴唇艰难开阖,念出八字真言,只见毛娃娃沾血的地方忽然腾起白烟,滋滋啦啦作响,与此同时,它缠着的力道松懈了,我趁势抽出一只手,拉着床沿就坐了起来。
我一把抓起床上的柳条,抖开之后,“啪”
的一声抽在毛娃娃身上。
“啊――”
这么一鞭子抽下去,似乎有四五个人的哭声从毛娃娃身体里传出来,它那张简陋的脸瞬间扭曲起来,配上那一条鲜红的唇线,显得狰狞恐怖。
我像是发了疯一样拼命抽打着毛娃娃,原本黑咕隆咚的房间,灯管却像是中邪了一样“忽闪忽闪”
起来。
等我打够了,就一把将地上的毛娃娃抓起来,几乎是一瞬间,这东西竟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五马分尸了一样:两条胳膊、两条腿从身体上掉了下来,像是四只仓皇失措的老鼠一样贴着地皮门缝,呲溜溜窜的无影无踪。
我手里只剩下毛娃娃的躯干,它像一条粗笨的白蛇一样在我手里扭来扭去,我开了阴阳眼一看,里面还有女鬼没逃得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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