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钗裙首饰到底没让她迷了眼睛,知道苍蝇再小也是肉,何况陛下大方,隔三差五地差人送好东西来,她们是秃头和尚跟着月亮走,再怎么样也能沾点光。
前头打马吊赢来的金锭子给了她教训,老祖宗这人不大靠得住。
细细想了两日,她甚至觉得那就是厂督给她下的套,知道她输不了,便往死里坑她。
如今光有个掌印夫人的名头,身上却被掏了个干净,说出去都没人信。
司礼监值房。
慈宁宫差人过来,说太后今早醒了会,想要见掌印。
梁寒也不急着回,慢条斯理地看完了桌案上的题本,手里的笔杆子舞得嗖嗖作响。
一个多时辰过去,终于搁下紫毫,按了按眉头,饮了口茶。
一抬眼,那小太监仍然低头躬腰地守在一边。
他终于缓缓起身,悠悠然开了口“走吧,别让太后她老人家等得寂寞。”
太后这身子骨还没他想得那般硬朗,不过是暗中下了一剂猛药,竟昏昏沉沉睡了日,连皇后去了都吃瘪。
这般没用,还怎么跟他斗法?
他冷冷一嗤,提着袍角跨进慈宁门。
沿着甬道一直向前,一身朱红织金妆花蟒袍,身姿笔挺,容颜昳丽,远远走来有种春和景明的况味。
慈宁宫的暖阁几月来密不透风,萦绕着浓浓的药味,仿佛终年不见阳光。
帘子一挑,走进来一个清风朗月般的人,那一抹红,红得格外刺眼。
胸前的蟒纹威风十足,映衬得整个人光彩熠熠,实在与这屋内的黯淡格格不入。
太后数日未醒,今儿才强撑着掀开眼皮子,问近日有何大事发生,屋里人面面相觑,这才将梁寒大闹坤宁宫一事告知了太后。
太后原本便身子不济,连太医都诊不出毛病,今晨听了底下人的回禀,一时间怒气翻涌,竟咳出两口血来,脸上苍白得几近透明。
梁寒走近,拱手作了一揖“太后万福金安。”
随即起身,不作半点停留。
太后眼睛都没抬,听这清音冷嗓,轻哼了声道“哀家派去司礼监的人,足足两个时辰才回,想必哀家传得不是时候,叨扰掌印处理政事了。
掌印如今大权独揽,还这般宵衣旰食,往后大晋江山可得靠您撑起来,哀家得感谢您哪。”
梁寒牵唇一笑“让太后您老人家挂心了,臣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,若是在这个位置上还敢怠惰,岂不是辜负了太后与陛下的器重?”
他向来说话不中听,太后暗暗咬碎一口牙,“都说这‘洞房花烛夜,金榜题名时’乃人生喜事,掌印倒是个动作快的,不过一个月的光景,好事儿全让您一个人占了,哀家还未来得及恭贺您升官娶妻之喜。”
梁寒道“太后身子不利索,当好生休息才是,臣的事儿不足挂齿。”
太后哀叹了声,“是不足挂齿,哀家原也不想管太监娶妻之事,横竖也没个下文。
若是寻常百官家的喜事,哀家还能道一句早生贵子,可到你这,哀家只恨自己胸无点墨,连个贺喜的词儿都想不出来。”
梁寒脸色微微一沉,嘴角却仍漾着极浅的笑意“臣倒想知道是谁同太后说这糟心事的,让您如此费心,底下那群嘴碎的该抽筋剥皮才是。”
这话一出,满屋子的人背脊一凉。
太后冷声笑道“除夕之夜掌印夜闯坤宁宫,杀了皇后跟前五个婢女,事儿闹得这么大,哀家不该知道么?还是说,掌印觉得哀家的慈宁宫最好是铜墙铁壁,与世隔绝才好,您在外头威风八面,哀家在病中管不得了?”
太后说得急,喉咙一痒,忍不住咳嗽了几声。
梁寒冷眼瞧着,毫无半点关切的神情,待她咳完了安静下来,才慢悠悠道“几个宫女胆大包天,在宫中滥用私刑,栽赃诬陷,皇后娘娘年轻,未必压得住身边的下人,臣若不杀鸡儆猴,往后她们能爬到皇后娘娘头上去。”
他惯会替自己开脱,即便说得有理有据,可太后显然听不进去,侧过脸来盯着他,“可哀家听说,被扣在坤宁宫的是掌印的对食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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