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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情于理,楚人都不敢伤他,但母亲的心,是不会因为这些而放下的。
扶苏顺从地坐在母亲身前,看着母亲写信。
桌上已经完成了一封,看来母亲写了两封信。
必定有一封是给熊怀的私信,另一封写给何人,却是想不到了,毕竟扶苏对楚国还是不够了解。
华阳夫人终是完成了最后一笔,稍等片刻,待墨水完全干透,命人奉上竹筒,将丝帛放入细细封存,又用了自己的印信封好。
华阳夫人这才招呼扶苏近前,将两个竹筒交到了扶苏手里,殷殷嘱托:“这两封信,有印泥的是交给你舅舅的,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上,不可假手于人。
没有印泥的,是给黄歇的,你到了楚地看过之后,判断局势,再考虑要不要交给他。
可记下了?”
扶苏重复了一遍,华阳夫人满意点头,握着扶苏的手,爱怜地看着自己的长子,也是唯一活下来的儿子。
后宫倾轧何其残酷,三个儿子到头来却只有扶苏活了下来,这个独子如今又要远行,华阳夫人心中如何能不担心呢。
扶苏知道母亲心中不舍,反手握住华阳夫人的双手,温柔安慰:“儿只是去舅舅家省亲顺便送信罢了,算不得什么大事,母亲可不必挂怀。
母亲可有什么想要的,儿此行远游,给母亲带回来。”
华阳夫人听得这个儿子说得俏皮,有些好笑,但想到儿子如此体贴懂事,心中又是一软,险些落泪。
但夫人毕竟心智坚定,终是生生忍住了泪水,挥手让宫女带上来一件物事。
扶苏道了声谢,从宫女手中接过一看,原来是一件披风,却不知母亲是怎么赶得上的。
华阳夫人让扶苏穿上试试,又亲手为他系上带子,抚着披风道:“这原是母亲做来给你当冠礼的,如今看来是赶不及了,就先送给你。
我儿穿着如何?”
扶苏听着华阳夫人忍着哭腔的嘱托话语,鼻头也有些发酸,忙躬身谢过母亲:“儿穿着很暖和,多谢母亲赐袍。”
又情不自禁握住了母亲的手,“儿此行或许数月才归,望母亲保重身体,三餐不缀,勿多挂念。”
母子二人又是好一阵亲昵,直到宫女来报,胡亥已经被带到了宫外等候,两人这才不舍分开。
随着宫女引着到了殿外,扶苏又情不自禁,朝着依旧扶着殿门向自己这边张望的母亲,再三拜首,用衣袖擦了擦脸,狠了狠心,终是离开了。
华阳宫外,胡亥正在狠狠踢着宫门口的墙壁。
被人从睡梦中惊醒,又被从母亲的怀里生生拽开,还被告知要去楚国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,胡亥哪里有好心情。
此时见扶苏红着眼眶走过来,胡亥心中却有了一些快意。
胡亥自幼就不怕这个温良恭简让的兄长,这么懦弱一个人,连跟母亲告别都要哭,他才不会怕。
见扶苏走近,冷笑一声,也不行礼,耻笑道,“不过是与母亲分别而已,有什么好哭的?”
扶苏温和笑笑,让胡亥走近些说。
胡亥毫不在意又走近几步,目光凶狠地看着这个母亲和赵高再三叮嘱要小心的长兄,毫不退缩:“你待如何?”
然后,他突然就觉得一阵风吹过,接着脸上就是骤然一疼。
胡亥一时没想透发生了何事,只愣愣地伸手捂住了一边脸颊,直到另一边脸也遭了毒手,胡亥这才明白过来,自己这是被打了!
胡亥怒火中烧,他哪里受过这等欺辱,当下作势就要咬人,只是仰头看着那人依旧温和的笑意,胡亥突然就冷静了下来,脸也不捂了,反而躬身行礼:“谢兄长教导。
父王若是知道兄长对弟弟如此殷切关怀,想必也会很高兴的。”
扶苏笑了,这次却是真的笑出了声,看着胡亥不解的神色,弯下腰拍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:“你能从楚国回来再说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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